本文作者:访客

杨妞花的“背景墙”

访客 2024-12-23 17:10:11 55682
杨妞花的“背景墙”摘要: 极目新闻记者 唐佳燕海报制作 朱睿怡余华英案重审二审开庭时,几十家媒体将镜头对准杨妞花。在杨妞花的背后,来自贵州的寻亲团...

极目新闻记者 唐佳燕

海报制作 朱睿怡

余华英案重审二审开庭时,几十家媒体将镜头对准杨妞花。在杨妞花的背后,来自贵州的寻亲团和其他受害人默默站在她的身后,他们的愁容和红色的寻人信息组成一面特殊的背景墙。

image.png杨妞花被寻亲家长簇拥

如果说杨妞花是“大女主”,她被拐后亲手复仇是故事中罕见的、明亮的一面;聚光灯外,其他受害人和贵州寻亲团则是普遍、灰暗又坚韧的一面。

采访之后,他们的面目一个个逐渐清晰浮现:有的寻亲家长为了寻子,开着贴满寻子信息的面包车,一边卖棉花糖作为路费;有的已头发花白,在镜头前只乞求能最后见儿女一面。有的受害人,在孩子丢失后大半生守着擦鞋摊,已经年迈却依然无法与子女团圆;有的至今只和孩子在认亲时见过一面,认亲之后亲生骨肉却依然是陌生人。

受害人需要杨妞花的记忆,寻亲团则需要她的流量。他们把杨妞花唤作“贵州女儿”,甚至希望儿女就是杨妞花的样子,而杨妞花也不曾忘记她最坚实的后盾:开庭前一天,杨妞花一个个把寻亲家长拉到镜头前“直播带人”,捐出五万块作为寻人经费。妞花姐妹给经济窘迫的寻亲家长们订酒店,帮找回儿女的家属弥合亲子关系。

他们支持杨妞花,需要杨妞花,并且等待着下一个杨妞花出现。

记忆的力量

68岁的罗兴珍老了,老得经常接不到电话了,但她很庆幸,自己没有错过这一通电话:12月18日,杨妞花打电话托人告诉她,余华英案再次开庭了。第二天一早,她关上开了二十多年的修鞋摊,踩上一双单薄的解放鞋,穿了四五层棉衣,从都匀坐警车到贵阳,“我要看到余华英死”。

一对儿女走丢的日期她记得很清楚,1996年7月2日,余华英拐走孩子的手段和拐走杨妞花相似:先是租住在附近,借着女儿和罗兴珍儿女混熟悉,趁大人不在家,将罗兴珍7岁的女儿华兰和5岁的儿子华白带走。罗兴珍到余华英的出租屋时,对方已人去楼空。

此后26年,罗兴珍守着修鞋摊,换过不知道多少张寻儿女的广告牌。丈夫全国各地打工寻子,如同大海捞针。直到2022年,杨妞花在寻亲成功后发现双亲早已含恨而亡,并决心复仇,凭借5岁时精确的记忆,提供了余华英的名字、长相等关键信息,协助公安将余华英绳之以法。

“如果不是妞花,我也不会找到家”,余华英案最后一位认亲成功的孩子谌江海决心面对镜头。

谌江海曾经恨自己的记忆,他记得自己在5岁时在游戏厅被一个女人拐走,但始终记不起那人的长相。只记得家在“太阳落山的方向”,无数次出走却记不起具体位置只能“回家”。他也很自卑,认为自己“表达能力不好”,无法向养父开口,只能将痛苦都写在日记里,直到被姐姐“偷看”,在她的支持下开始寻亲。今年余华英案重审,他接到警方通知:“你可能是被余华英拐走的”。

“妞花的记忆真的很有力量。”说到这,他红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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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他已经跑废了几辆面包车,行程几万公里,其他家长的寻亲启事也贴上了,但女儿仍然像掉进大海里的一根针。

“哪里有流量,我就去蹭”,他直白地对记者说,这几年寻亲的流量减少,自己需要“露出”。

image.png棉花糖爸爸的面包车上贴满寻亲启事

去年贵州村超大火,他和另外几个寻亲家长举着寻亲启事沉默地站在人群中,保安来驱赶、有人指着他骂,他不反抗、不回嘴,换个地方继续举,坚定的眼神被媒体拍下,“棉花糖爸爸”终于“火”了。

“后来有很多人给我打电话提供线索”,陈生梨很高兴,他更加把希望寄托在流量上,但他补充说:“我们也不是什么流量都蹭,杨妞花对我们好,我们才追着她。”

余华英案重审一审判决时,贵州寻亲团来了一百多号人,有的人“抢镜头”,把寻人启事举到杨妞花前面。寻亲团就定下一个规矩,一律站在杨妞花背后。被人指着鼻子骂“蹭流量”时,陈生梨也不敢回嘴:“我们这样的人,不敢被讨厌。”

杨妞花给父母上坟结束时,陈生梨接到一个来自湖南邵阳的电话提供线索,对方看了杨妞花的直播给他打来,怀疑抱养的女儿可能就是走失的陈杨梅,可是最后期待还是落空:年龄、地点对不上。

“棉花糖爸爸”接到线索却对不上。

这一天是冬至前一天,路上大雾弥漫。冬至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,诗歌中旅人该早早归家的日子。陈生梨开车回老家的路上,手机里播放着他去年接受采访的视频:“我太需要有个人,把我女儿带回家。”一直在人前陪笑的他,手握着方向盘默默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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