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赵挺、张定浩、三三、广奈:永远在路上,有一种没心没肺的快乐

“什么样的背景下写了这本书呢?就是这十年当中的无聊。我是一个旅行者,二十岁左右开始就去了很多的地方,大概有几十个国家。大部分的时间就是换一个地方无所事事,旅行的意义就是这样。除了无聊当然还有荒诞。”《挺什么》是青年作家赵挺的最新小说集,以青春的心态写出的十个故事,正如评论家李伟长所说的:“喜欢赵挺笔下的无聊、荒诞、滑稽和些许蠢萌,以及那些无端的无意义的对话。这样的青年生活挺好的,有一种没心没肺的快乐。”
本书责编广奈提到年轻作家在经过一些写作训练后,会想要写作严肃的,或者是对现实有深刻把握,或者是进入到某种悲剧状态,或者反映人生的某种价值观的小说,而赵挺是通过戏剧和幽默的方式体现出来的,“作为一个自由的写作者,在他的小说里面有一以贯之自由的感觉,你只要读一两段开头,就会发现他的洒脱和欢快。”
评论家张定浩在评价这本小说集时特别提到了“笑话”一词,豆瓣读者对这本小说的评语集中于有趣、荒诞、无厘头,概括来说,它是一个靠笑话来推动的小说,其实很少见到这样的风格化的小说。赵挺像一个脱口秀的创造者,他在纸上表演脱口秀,笑点非常密集,靠语言笑话推动小说,读者很容易看进去。但是笑话容易被轻视,无厘头也只是荒诞搞笑,哲学家维尔诺有一本书叫《笑话和创新行动:一种改变的逻辑》,谈到了笑话类似于革命,笑话作为语言的艺术同时也承担了改变我们生活态度的功能,或者是悄悄改变我们意识的一个状况。
张定浩接着说道:“笑话的背后都有很严肃的东西,这些严肃的东西只有通过笑声才可以说服我们,每个成年人都很难被他人说服,但是如果你笑了的话,你就慢慢打开了。”
青年作家赵挺携最新小说集《挺什么》做客茑屋书店,与评论家张定浩、青年作家三三展开对谈。活动由编辑广奈主持。
赵挺是青年作家三三的“驴友”,2020年他们去了格鲁吉亚、亚美尼亚、阿塞拜疆,三三说这是她去过最古怪的旅游团,“有我、赵挺、赵挺的舅舅以及赵挺的一位女性朋友,我们度过了非常无厘头的两周。”在三三看来,赵挺的小说某种程度上是“在路上的小说”,有很多有意思的、离奇的景观,是一种无意识的狂欢。
她好奇的是对于赵挺而言,文学有何意义?“根据文本来看他什么都不在乎,拥有质疑一切、焚烧一切的力量,但是他又把一切都花费在写小说上。”赵挺回应道:“文学对我的意义就是解构生活,其实我不太懂文学,因为不太懂,所以可以自由表达。毕竟现实生活中有很多的条条框框,很多事情都无法实现。”
“在《上海动物园》这篇小说里,你写‘我’是一个伪作家,讲了很多对自己的嘲弄。作为作者的你,你是觉得自己真的写得很差?还是假装自己写得很差呢?”广奈向赵挺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。赵挺坦诚回答:“这是分阶段的,有时候觉得自己是很牛的作家,有时候觉得自己写得太无聊了,是一个伪作家,两者都有。”
“喜剧的内核是悲剧。”喜剧演员陈佩斯说过的这句话可以形容赵挺的写作。三三认为笑是赵挺面对生活的保护色,赵挺也提到他其实写的是悲剧。在张定浩看来,赵挺的小说不止有喜剧,我们很难描述他的小说,这就是喜剧的一个特色。“这恰恰是喜剧特别文学性的一面,好的文学也是,好的文学是拒绝被复述和描述的,就是需要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。”
回到笑话的意义,他补充说道:“喜剧作者往往需要保持克制,比如该煽情要避免。但是喜剧会让我们都处于赤裸生命的状态,在共同面对‘什么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’这件事上,喜剧特别具有革命性,这也是笑话带来的革命性。”
不过张定浩也提到,赵挺的小说现在还停留在笑话的阶段,但小说家需要超越。“奥登说让生活令自己满意的话,需要三个世界支撑,一个日常劳作的世俗的世界,还有笑声的世界,还有祈祷的世界。在日常生活中需要笑声的世界跟日常对抗,小说家面对复杂要保持欢喜,但是两者之上需要有超越的东西。”从这点来看,赵挺小说的后面某个时段还在摸索当中,“超越性的世界还没有成型。”
在写作上深受王小波影响的赵挺,“王小波给我最大的启发就是要把书写得好看。”谈到希望小说所能带给读者的,他说,“对我来讲写小说不是完成任务,是非常有乐趣的事情。大家如果觉得读起来像刷短视频一样好玩,那么这就是这本书的意义。”
原标题:《赵挺、张定浩、三三、广奈:永远在路上,有一种没心没肺的快乐》
栏目主编:陆梅
来源:作者:文汇报 袁欢